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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六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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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臣安被厲荷一句話堵得啞口無言。九商卻甚麽都聽不進去,只是緊緊盯住程雲亭。只見他滿面滄桑,都不知這一路吃了多少苦頭,他是如何從毒谷逃身的,可怪自己未曾一道跳下谷去?九商瞧向那雙眼睛,似乎深的望不到底。一時間,這段時日的擔驚受怕、日日不得安枕、被金篦刮目只為能早日來尋明之的痛楚,似乎都算不得甚麽,只要瞧見了他安好,便一切都有了安慰。

程雲亭也沈默著瞧向九商。她這段時間似乎過得還算安逸,只是臉上曾經的豐腴已然不見,那曾經一雙秋波粼粼的眸子裏,總有些不對。他的心猛然揪了起來,想到自己當初墜谷時那聲痛徹心扉的叫喊,厲荷先時的挑撥,早就被拋到了爪哇國去。厲荷本待瞧程雲亭同九商相互責難,好教自己的雲郎從此收心,只同自己一人好。不料瞧見他二人交織的眼光愈加熾烈,放佛分散了那些時日裏,他二人仍舊朝夕相對一般。她摁住心中的蠢蠢欲動,再一瞧柳念慈,那傻小子只是黯然神傷地盯著小狐貍——如今這四人中,只剩下自己一人孤零零無人理會得。這狐貍定然有什麽家傳的媚術!厲荷心中一把火又騰了起來,舉起鞭子便越到了潭邊,罩著九商的頭臉便要甩將過去。九商心神本不在此,只是本能地舉劍一擋。忽見月華流轉,在劍身上閃爍不定,厲荷在青淮莊時,曾吃過這劍芒一回虧,忙忙欲收回鞭子,反倒被那劍芒逼得退後了幾步。不料竟撞到一副胸膛之中,厲荷本以為是程雲亭,心中暗喜,故意妝做一副委屈的模樣來,軟聲道:“雲郎……”

九商、柳臣安、程雲亭三人都呆呆地瞧著忽然出現的南都,一時間,寒碧潭邊寂靜得放佛什麽事都不曾發生過。厲荷猶自不知,膩聲道:“雲郎可是瞧我受了委屈……”她瞧見對面二人的古怪神色,忽然也覺著不對,方想轉身,手中的鞭子卻被牢牢握住了,一個低沈地聲音在耳畔響了起來:“你這鞭子是哪裏來的?”

厲荷一楞,只見自己的鞭子被一股力道扯著,她自負神力,竟絲毫抽不動。她這廂轉過身來,便瞧見一臉色陰郁的貌美之人,她竟不自覺地打了個顫。厲荷定定神,竟探不出面前人的底細,只得運功抵住那股極強的的迫力,勉強道:“這鞭子自然是我自己硝制的,同閣下又有什麽相幹?”

南都盯住那鞭上的紋路,雙目血紅,嘶聲道:“我且問你,你這鞭子是哪裏得來的!”

南都本在鏡湖之上,喚出一面水鏡來瞧著潭邊的動靜。只見柳臣安同九商相談甚歡,自己心中也頗覺安慰。他倒是發覺了先時鬼鬼祟祟的厲荷,卻不曾放在心上。如今憑著九商同練了“昆侖聚頂”的柳臣安,面對此等角色,若是真動起手來,定然可以持平。至於此女為甚會出現在翠駝嶺之上,自己倒也無心去查——當初同姮娥的約定便是對嶺上一幹事務都不會插手。

後來,水鏡上的那女人消失了,不多會兒又帶了個男子回來。事兒倒變得有些意思,只見九娘同那男子眼光交纏……南都輕輕嘆一口氣,只怕這男子便是九娘消失在毒谷中的夫君了。柳小郎到頭來還是要做個苦情人,自己也幫不得甚麽。只是那先前的鬼祟女子似乎十分不屑,繼而又大怒,抽了武器就朝著九娘頭上擊落——那鞭子,那鞭皮上的紋路……南都的心放佛猛然被一只大手攫住了,簡直教他喘不過氣來——那紋路正和阿琛元身上的紋路走向一模一樣!

南都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來到這女人身後的,他只是死死盯著那鞭身,想起阿琛那時剛剛出靈毓山,因傷勢極重,只得化作元身療養。阿琛總愛躲在竹塌邊上,細細將自己卷起來,試圖遮掩身上的花紋。阿琛總覺著自己一身皮十分難看,故而害羞得不行……那紋路,確實不是靈毓山蛇族引以為豪的走向,可是在自己眼中,卻比山上盛開的七色曼陀羅還要美。時日隔得這般久,他還能聞到鞭身上熟悉的氣息。他的阿琛死的那般慘,即使自己竭盡全力,都不曾能讓他好過一些兒。如今,阿琛元身上的皮卻被硝制成鞭子,被一個惡婦握在手裏!

南都身上散發出的氣息教在場的四人都不寒而栗。程雲亭忽然想了起來,當年厲荷在十裏桃林追那只鱉精時就順手打死過一條蛇,後來剝了皮作鞭子……難道那條蛇同眼前這個氣場極強之人有甚麽關聯不成?厲荷也想到了此處,嘴唇不自覺地轉成了灰白色。

柳臣安到底同南都相處的時日長些,勉強開口道:“南兄,許是有誤會……”南都血紅著眼瞪了回去,柳臣安一下子放佛回到了練“昆侖聚頂”前的時日,話都出不得口。

厲荷只覺得一股劇壓從頭處襲來,猛地反擊回去,卻覺著那壓力一下子無影無蹤。南都冷笑了兩聲。他不過是試試厲荷的法力路數,果然同當年十裏桃林外,他用回蹤術引出的那道殘餘之力一模一樣!初時他也曾試著打開天眼,在京城內搜索殺害阿琛的元兇,只是恰逢程雲亭鎖住了厲荷的法力,說來反倒是救了厲荷一命。厲荷若是當初便被憤怒的南都發現,只怕當場就被撕成碎片,哪裏還能到靈毓山中耀武揚威?“你這毒婦,為何要殺阿琛?”南都壓抑著心頭的血氣翻湧,勉力不去看柳臣安驚恐的眼神。南都雙袖一擺,一股旋風襲來,將厲荷牢牢困在當中。厲荷當初不過是想殺了那只鱉精,因而一路順著溪水向下追趕。她以前遇妖則殺,從不問為何。她當初殺了在溪邊汲水的阿琛,也不過是瞧對方是個法力低下的小蛇妖,手上又缺根趁手的鞭子而已,哪裏想到這一順手便埋下如此大的禍患?不過,她雖從未這般被人將性命捏在手中過,卻倒也硬氣,冷笑道:“殺便殺了,我厲家世代均為捉妖姬,殺妖自是天經地義,還問甚麽為何?今日是我運氣不濟,功夫不敵你,便是死在你手上,也無甚話要多說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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